射干麻*汤不用甘草,也是因为这到底是个需要祛痰的方子,甘草如果能不用的话,祛痰的速度会更快一点。
现在谈一谈这里面我们还不认识的三味药,射干,紫菀跟款冬花。
《神农本草经》射干:味苦平,主咳逆上气,喉痹咽痛,不得消息,散结气,腹中邪逆,食饮大热。一名乌扇,一名乌蒲。生川谷。
射干是杂草类的等级,很多地方都有长,是一种非常好养的植物,我们家里面什么植物都死光了,可能射干还活着。像鸢尾花一类的植物,鸢尾科的植物叶子都是长长的,像什么菖蒲、鸢尾都是那种叶子长长的不会转弯的。
射干这种长叶子的杂草,中国人就说它好像是要射人的长杆子,所以叫射干。它的花药书上写的是紫色的,不过我们看到好像橘红色的比较多,是三个大花瓣,然后三个小一点的花瓣。
因为菖蒲、鸢尾之类的植物是这种长法,所以当它叶子长出来的时候,好像一个扇子的形状,所以它又有一个名字叫乌扇,也有别的版本是写作“乌翣”之类的字,就是羽毛扇子的东西,像一个鸟翅膀扇子的样子。
它的味道是苦平的,历代的本草书,偶尔会有几本说射干的药性是温的。其实射干的药性是温的比较奇怪,因为射干是吃多了会伤元气拉肚子的药,所以基本上我想还是要把它算成是寒凉药比较好一点,当然凉也不是说很凉很凉的。
《金匮要略》的射干麻*汤,会让人在用药时候觉得射干的凉药性,大概是由款冬花跟紫菀这两味微微温的药就可以把它救回来了。但是射干跟麻*都是用多了会有点伤肺气的药物,所以这个方剂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可以长久吃它的药物。
所以同学对这个药物要先记得一件事,就是它是比较偏寒的,虽然整个射干麻*汤是个治疗寒证的汤,但是射干这味药是偏寒的,它多少是有喉管的发炎,所以要用射干来退喉管的发炎。
主治是“咳逆上气,喉痹咽痛,不得消息”,喉痹咽痛,喉咙烂掉不能够好。简单来说,这种一直不会消失的喉痹咽痛,整个加在一起的时候,其实好像在暗示一件事情,就是射干它往往比较适合的主症是:咳嗽跟喉咙痛加到一起的时候比较适合使用它的。但比较适合使用射干的情况大概是杂病这一边。
当然如果是时方的感冒药,治疗喉咙痛里面加一点射干是很有可能的。但是在经方的世界,我们要比较严守感冒跟非感冒的这个分界:六经病的咳嗽就有六经病咳嗽的治法,六经病的喉咙痛就有六经病喉咙痛的治法。
比如如果是太阳经的气管喉咙发炎,那是麻杏甘石汤,为什么要麻杏干石汤?因为他要顺便治感冒,把病邪发掉,射干是没有病邪要发掉的时候才会用。或者少阴篇的喉痹,就是扁桃腺发炎那种,也不是用射干。
我们现在学杂病,所以这个汤剂里面没有桂枝没有芍药,就已经和感冒药分家了。所以当你的喉咙痛是感冒的兼证的时候,请你以治感冒为主,感冒好了,喉咙痛再慢慢搞。
“散结气”,凡是属于“金木水火土”的金的系统的药,大概都会有一点“散结气”的效果,上次有讲到,肺就是把什么跟什么分开,把什么和什么拆开的这种能量。那散结气的这个药性,其实等于是在告诉我们,天底下的寒凉药很多,吃下去之后它会让这个热随着寒凉药从尿或者从大便泻下来,比如说栀子、龙胆草,它的寒凉走法都会让你觉得,你是喝一个什么冰的东西,沿着你的身体流下来,然后把火灭掉。
但射干的这个“散结气”暗示着射干有一个不同的走法,那个不同跟菖蒲的走法很像。菖蒲这味药中国人的称呼里面叫菖阳,因为这种一条一条叶子直直的,不会转弯的药,看起来感觉它是很刚烈的植物,宁愿折断不会转弯的叶子。菖蒲就是吃了之后,它能把你的心阳一直通到肾脏去,好像一个放射状,让心像太阳一样能把它的光芒射下去,射干就有类似的药性,只是菖蒲不是一味寒药,而射干是一味寒药。
所以射干的这个寒凉药性是吃下去以后,从喉咙胸口这个区块往下面,好像放射状插下去的感觉,它的寒凉药性的走法有点特别。
“腹中邪逆,饮食大热”比如说有一种痨病“肠风下血”又叫做便*,就是肠子里有邪气,有污浊之气。因为肠子里有邪气,所以肠子里就一直出血,肠子的这种出血其实有点像麻*汤证的喷鼻血,因为肠子里面有一种脏的东西,所以肠子要把它排除掉,就一直找出口把血喷出来。有污浊之气在那边,而且是比较热性的污浊之气,这个东西如果排不干净,有可能变成下血,有可能变成痔疮,射干也是同时用来处理这一类问题的一味药。
从这几个角度来想射干的话,就会让人感觉到,它同样是味寒凉药,它跟别的寒凉药的药性的差别是怎么样的运作方式?
寒而泻的药很容易理解,像从前讲到*芩、*连、*柏的时候,说这三个*是“*而燥”。另外有些寒凉是寒而润,像知母,天门冬。那现在讲到射干,就要讲寒而散还是寒而泻?寒而散的药常用的除了射干之外,还有一味叫连翘。
连翘中医的书说它是像心脏的形状,所以吃连翘这味药,它可以让我们的血里面的热*散出去,就是把心脏跟血分的热散出去,心火往皮肤表面往上面散掉,所以你就会知道,如果一个人是发疹子或者长青春痘,那这个连翘就很有用,因为青春痘就是好像你有热气出不来,那连翘就把这个热气从皮肤表面散掉,那你的脸也就不用长青春痘了。所以一般来讲这个人长青春痘,可以在一些补养补血,补气的药里面加一点点连翘,长痘痘就这样处理了。
那相对于连翘这味寒而散的药,往上的药性,那射干就比较像菖蒲一样,它的寒而散是往下的,同学记得这个方向性的不同。而当他的寒而散是往下的,那腹中邪逆饮食大热,就是身体往下的部分有这种污浊之气、热*,那就可以把它往下撑开,所以可以把肠风下血或者是痔疮的这个*气把它逼出去。所以这是射干的药气。
如果用在这种不三不四的家常的话,我们会怎么来用射干,让它有一些特别的作为?在连翘治青春痘,让我们懂得连翘的走法,那家常小病,射干是治口臭的,因为口臭就是你的脏腑里面有热气,一直往上跑,脏腑里面有一些不干净的热气往上面去,那射干刚好往下面插下去。所以变成连翘治青春痘,射干治口臭,那就知道它的寒凉的寒而散的药性走法是如何的不一样。
散结气的效果在《神农本草经》之后的本草书,魏晋南北朝的《名医别录》里面有讲到射干它的主治是“主治痨血在心脾间”,有些版本写“心肝脾间”,有一些脏的不好的血在这个地方,射干能够把它打下来,打散。
在《金匮要略》里面,有一个方子叫做鳖甲煎丸,是治疟疾的疟母。人得疟疾,现在因为西医的发达,我们都知道疟疾是疟原虫造成的。中国人认为,疟原虫会在人的身体里面筑巢,当你的身体里面有一窝疟原虫的时候,你要把寄生在血球里面的疟原虫打掉。这个时候就要用到射干,就是鳖甲煎丸。里面有射干,用了的话就有一点像是《名医别录》说的,痨血在心脾间,把这些不好的东西打掉,也可以说是跟它的散结气、腹中邪逆有一点关系,所以吃了之后就可以把这个往下扫。
它的往下的力道,中医有另外一个理路去思考它,虽然我们没有很正式的谈到肾气丸,但是肾气丸这个方子它的基本结构是所谓的三补三泻,就是它有补肾药、泻肾药,补肝药、泻肝药,补脾药、泻脾药,形成三组好像火车的东西。
当你用两味药去泻肾又补肾,就会好像身体有一个能量往肾经流动,如果泻肝又补肝就是有个能量往肝经流动。所以肾气丸用三补三泻这六味药,带着附子,还有搭配桂枝的药性,就变成肾气丸。
在人体的经络结构,我们会说肾气丸是个专补三阴经的药,它能把补药的药性带到足少阴、足厥阴、足太阴这三条经,所以吃了肾气丸之后,这三条经上的一些病变就很容易得到改善,人的三阴经就是腿的内侧这个地方。
那么类似于肾气丸的专走三阴经的药性,射干这味药也有医家说,它的治喉咙痛或者是治疗一些身体的热*的走法,会有一点像是走三阴经的痕迹。因为我们从前在讲到麻*汤的禁例的时候,说什么样情况不要用麻*汤,有一条说咽喉干的人不要用麻*汤,为什么咽喉干的人不能用麻*汤?因为咽喉的湿润是靠着少阴、厥阴、太阴这三条阴经在支援的,如果你咽喉都已经干掉了,代表你这三条经都已经没力了,三阴经没力的人,用麻*汤发汗它就没了,所以不能用。
所以关系到咽喉的问题是跟三阴经有关的,所以有医家会进一步的去延伸这个理论,说射干这么能治喉咙,代表它这个往下插的力道是沿着三阴经往下带的,就有此一说。
而这样的一种说话,后代有一些谈到射干理论就会讲到,射干之所以有效,是因为它能够清疏三阴经,或者怎么样走到什么厥阴肝经的区块,有一些类似的理论。像这一类的理论,比如说我们有一些偏方,说喉咙痛的话,就叫你含一片射干,然后这喉咙痛就容易散掉,这就是杂病。
射干也有用到一些淋巴腺的肿,有一些医者说它治淋巴腺肿就是它能够清太阴经跟厥阴经,所以它淋巴腺的肿才能够散掉。至于有人说大便下血是因为足厥阴肝经的区块有湿气,所以就用射干,剪三寸的射干跟生姜一起煮一煮,然后吃了之后会拉几次肚子,然后就一下子好了之类的,就是会以射干清三阴经的角度说这个药物。
这些说射干清三阴经就有一点太玄了,不一定要采纳,但是同学至少记得射干这味寒凉药它是散的、往下的。
近代对射干的临床研究,比如说有一种病叫做乳糜尿,就是尿里面会出死掉的白血球,等于尿里面有掺一点脓的成分。这样的毛病他们是用15克的射干煮水,然后加点白糖调味,分成三次一天把它喝完,十天当一个疗程,通常百分之九十是有效的。或者从前有一本古医书说,淋巴的结块不管有破没破,用了射干每天吃1两2两的煮水喝,就很容易把它清好、清掉。大家都是往这个方向去想。
乳糜尿这种尿里面带有脓的成分,你也可以想象是身体哪里有这个污浊的东西,那射干就可以往下面把它扫掉。它这个大概的药性我们知道一下。
当然在射干麻*汤,我们主要是取它对于咽喉的疏通跟清热消炎有效果,所以用它。射干麻*汤或者单用一个射干,因为是比较寒的药,所以都是治标就好,等到比较激烈的主症过去了,通常体质上面另外再用比较补的药来调整。